适才在山下拦路的年长师兄,躬身立在门口,点头道:
“已经被弟子劝说离开。”
左边的阴鸷青年面露狠色,冷笑道:
“偏要在这时候搅局。那梅落安是江左梅家的子弟,指不定看出什么端倪,恐怕会坏事。”
他抬手往脖子上一抹,显然是动了杀心。
“他是六皇子的首席幕僚,很受看重……”
年长师兄迟疑道。
“无非就是条丧家野狗,如今托庇朝廷,变成了家犬,又有什么可担心。六皇子固然位高权重,可比起八皇子殿下,差得不止一筹。”
阴鸷青年不屑说道。
“人家给六皇子办事是家犬,你是什么?为父是什么?鼎王门是什么?”
锦绣华服的老者忽地发怒,宽厚的大手猛地收紧,两枚分量颇重的铁胆受到挤压,发出“咔嚓”声音。
不过片刻就化为齑粉!
“爹,瞧你说的,咱们跟梅落安能一样么?”
阴鸷青年缩了缩脖子,气焰顿时熄灭下去,讨好着笑道。
“有何不同?鼎王门在乐安府立足扎根,呼风唤雨,靠得是什么?医术?炼丹?错!是背后有个八皇子当靠山,所以什么百花谷、悬壶派才斗不过咱们,都被你我抄家灭门!”
老者怒气冲冲,一双眼睛爆绽精光,好似在宣泄着心里头积压已久的情绪。
“别以为自个儿穿金戴玉,前呼后拥,平常跟那些王孙公子,侯府贵人花天酒地,就真的成了人上人!人家敬你三分,敬的是八皇子的面子,朝廷的威严。”
“记住了!咱们就是殿下养的狗!平时不使唤,好吃好喝喂着,一旦到了用你的时候,就得乖乖听话,让你咬谁!就要咬谁!”
阴鸷青年瑟缩着不敢出声,他从未见过父亲这副可怕的模样,简直像是要吃人。
立在门口的年长师兄心中恻然,明白师尊怒从何来。
这些天来,屏风山四座山头他都走遍。
早已在各处,埋下许多器物。
互相勾连,牵动气机。
尽管并不精通风水玄理,可年长师兄也猜得出来。
这是在布局。
“爹,这一次八皇子兴师动众,暗地里运了那么多东西过来,究竟是为了哪一路人马?”
等到父亲消气,阴鸷青年堆着笑问道。
贵为鼎王门之首,是一府刺史座上宾的华服老者,脸色阴沉如水,反问道:
“魔师下山,几日前刚进了乐安府地界。我昨晚收到的玄铁令,天命宫主亲至屏风山,现在知道咱们要咬谁了?”
这下子轮到阴鸷青年呆若木鸡,他几乎怀疑是自己耳朵听错,或者父亲说错。
鼎王门家大业大是没错,但比起横压大盛的天命宫,那就是一条虾米小鱼撞上鲸吞四海的巨兽。
莫说相提并论,终生都未必会有交集。
“八皇子殿下发了失心疯?!”
阴鸷青年勃然色变,顾不得地位尊卑,连忙说道:
“这事儿,咱们不能做啊!爹!那可是七重天的绝顶宗师!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鼎王门!”
华服老者冷哼道:
“不听话的家犬迟早要被主子打死,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?真是白养了一个废物!”
阴鸷青年面若死灰,仅是听到魔师之名,他就吓得魂不附体,恨不得当场下山,只当这桩事没发生过。
“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,魔师手段是高,可跟她斗法的另有其人。”
“方圆五百里都下了伏龙桩、降魔钉,拢共六万四千三百零九根,积年的魔头都要被度化。”
“七重天的宗师,怎么着也得磨掉一层皮吧。”